朱德是人民軍隊的主要締造者之一,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,他先后擔任過中國工農(nóng)紅軍總司令、八路軍總司令、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司令。“朱總司令”這一稱呼從紅軍時期開始,一直延續(xù)到他以后的革命生涯中。從舊軍隊的護國名將,到新型人民軍隊的總司令,其間經(jīng)歷了哪些艱苦卓絕的跨越?
立志救國,千里尋黨
1886年12月1日,朱德出生于四川省儀隴縣的一個貧苦佃農(nóng)家庭。他23歲考進云南陸軍講武堂,畢業(yè)后被分配到云南新軍蔡鍔的部下。在短短4年多的反清斗爭中,朱德歷任司務長、連長、營長、團長,成為遠近聞名的滇軍名將,打下了帶兵和指揮作戰(zhàn)的扎實基礎(chǔ)。
1917年,朱德被任命為靖國軍的旅長。這時,在外人看來他已是功成名就,“較之槍林彈雨、血戰(zhàn)沙場時,勞逸奚啻天淵”,可以過悠閑舒適的生活了。但是“詎料國事日非”,革命的局勢卻總是與愿望相背離,使他“陷入一種懷疑和苦悶的狀態(tài),在黑暗中摸索而找不到真正的出路”,于是朱德治軍之暇,博覽群書,尋找救國救民的道路。五四運動的猛烈風暴,使朱德的思想發(fā)生了重大的轉(zhuǎn)折。1922年,朱德調(diào)任云南省警務處處長兼省會警察廳長,因云南軍閥混戰(zhàn)遭到唐繼堯通緝,他下定了離滇的決心。
這時,中國共產(chǎn)黨已經(jīng)成立一年了。朱德從親身經(jīng)歷中逐漸認定只有這個黨才能給苦難深重的中國指明出路,他迫切希望找到中國共產(chǎn)黨組織并成為其中一員。在上海他找到黨的負責人陳獨秀,向他提出入黨的請求。而陳獨秀認為,對于像朱德這樣的人來說,入黨需要長時間的學習和真誠的申請,故沒有答應他的請求。朱德只好另尋他法。他來到法國巴黎找共產(chǎn)黨旅法組織的周恩來,不巧的是周恩來已到德國去了,他便追到德國,終于在柏林找到周恩來的住所。當周恩來的房門打開時,他顧不得周恩來拉過來的椅子,幾乎是“端端正正地站在這個比他年輕十歲的青年面前”,用平穩(wěn)的語調(diào)述說自己的身份、經(jīng)歷和入黨請求。在周恩來介紹下,朱德作為秘密黨員加入了中國共產(chǎn)黨,對外的政治身份仍然是國民黨員。
武裝起義,甘當配角
朱德再次回到闊別近4年的祖國時,正趕上北伐戰(zhàn)爭的革命洪流,他受黨的指派到國民革命軍工作。北伐戰(zhàn)爭中,中國共產(chǎn)黨派出包括朱德在內(nèi)的大批黨員幫助、支援和參與國民黨的軍事工作,在戰(zhàn)爭動員、軍隊政治工作、建立工農(nóng)武裝等方面進行了全新的實踐鍛煉,為黨獨立領(lǐng)導武裝作了前期準備。大革命后期,蔣介石背叛革命,發(fā)動“四一二”反革命政變,隨后大肆逮捕屠殺共產(chǎn)黨員和革命群眾。血的慘痛教訓使共產(chǎn)黨認識到,中國革命的唯一出路是:必須拿起槍桿子,堅決進行武裝反抗。
武裝反抗的第一個實際行動就是南昌起義。此前,朱德遵照中央軍委的指示,轉(zhuǎn)到南昌的國民革命第三軍工作,擔任該軍軍官教育團團長,之后又出任南昌市公安局局長。因為這個軍是云南部隊,里面有不少舊部和老同事,他與這支部隊的高級軍官們有著很深的淵源。因此,中央要求朱德參與南昌起義的籌備工作。1927年7月27日,以商人身份作掩護的前敵委員會書記周恩來到達南昌,住進花園角2號的朱德寓所。朱德攤開精心繪制的南昌市區(qū)地圖,詳細地向周恩來匯報了敵軍的兵力部署。
起義以朱德“請客”拉開序幕。7月31日晚,朱德奉前委指示,利用他與滇軍的“舊誼”,把敵方的兩位團長請到離他們駐地很遠的嘉賓樓盛宴款待。酒足飯飽之后,又到距嘉賓樓不遠的大士院32號打牌消遣。午夜,賀龍部一副營長得到起義消息跑來向其團長告密。朱德不露聲色,沉著應對。送走“客人”,朱德迅速趕到指揮部向賀龍總指揮報告,賀龍又立即向坐鎮(zhèn)前委秘密指揮所的周恩來匯報。前委果斷決定,起義由原定的8月1日凌晨4時提前到2時。到清晨6時,城里的國民黨軍隊全部肅清,起義取得了成功。
在南昌起義中,由于剛回國參加工作不久,更主要是因為公開的國民黨員身份,朱德還不是前敵委員會的成員,但是他對南昌起義所作出的特殊貢獻是不可磨滅的。正如周恩來的高度評價,稱他“是一個很好的向?qū)?rdquo;。
關(guān)鍵時刻,挺身而出
面對敵強我弱的形勢,前委決定起義軍撤出南昌,南下廣東,實行土地革命,重建革命根據(jù)地。起義軍被編為第九軍、第十一軍、第二十軍共三個軍。第九軍剛成立,原來任命的軍長沒到位,由副軍長的朱德改任軍長,兵力只有軍官教育團的三個連。朱德帶領(lǐng)先遣隊走在前頭,南下途中,他一面著手組建第九軍的指揮機構(gòu),一面整編部隊,吸收工人和青年學生入伍。
9月初,起義軍來到福建長汀,廣東遙遙在望了。怎么打進廣東?前委經(jīng)過討論最后決定:主力部隊沿江直取潮州、汕頭,爭取占領(lǐng)出??冢员愕玫絿H援助;把第十一軍第二十五師劃歸朱德指揮,扼守三河壩,以防敵軍抄襲主力的后路,這就是三河壩分兵,這次分兵,把戰(zhàn)斗力最強的兩個師分開,使起義軍整體實力受到了很大的削弱,后來被陳毅稱作“悲慘的決定”。
朱德率部在三河壩經(jīng)過三晝夜血戰(zhàn),認為掩護任務已經(jīng)完成,在面臨全軍覆沒的危急時刻撤出戰(zhàn)斗,去追趕主力??墒?,一個意外的沉重打擊到來:主力已在潮汕失敗。這時,敵人大軍壓境,其勢洶洶;起義軍剛從各方面會合起來,又突遭失敗,處于孤立無援的境地,隨時都有被擊潰或解散的可能。
關(guān)鍵時刻,朱德站了出來。他找來部隊骨干開會,斷然決然地說:“我是共產(chǎn)黨員,我有責任把南昌起義的革命種子保留下來,把革命干到底!”會議決定:隱蔽北上,穿山西進,直奔湘南。在向贛南進軍途中,為了從根本上鞏固部隊,解決存在的突出問題,朱德、陳毅對部隊進行了三次整頓,即著名的“贛南三整”。
第一次是天心圩整頓。在軍人大會上,朱德斬釘截鐵地說,黑暗是暫時的,要革命的跟我走,最后勝利一定是我們的。當有人問“我們該怎么辦”時,朱德堅定地說:“打游擊呀!”先找個地方站住腳,然后再圖發(fā)展。這次整頓,指戰(zhàn)員們穩(wěn)定了思想,堅定了信心,看到了光明。第二次是進行大余整編:壓縮編制,整頓黨團組織,加強黨對部隊的全面領(lǐng)導。第三次是上堡整訓,著重紀律教育,開展軍事訓練。這些做法,與毛澤東領(lǐng)導秋收起義部隊的“三灣改編”具有異曲同工之處。
朱德所率部隊不久上了井岡山,實現(xiàn)了朱毛會師,成為以后人民軍隊最精銳部隊的重要班底。正是在關(guān)鍵時刻的挺身而出,奠定了朱德在人民軍隊中不可替代的地位。
品格風范,堪稱楷模
朱德在1930年8月第一次擔任紅一方面軍的總司令,1933年5月,中央任命朱德為中國工農(nóng)紅軍總司令兼第一方面軍總司令。此后,雖然名稱有所不同,朱德都擁有人民軍隊的最高頭銜。直到新中國成立后,1954年通過憲法,國務院設(shè)國防部,不再設(shè)總司令職務。但是,廣大官兵和群眾依然稱他為“朱總司令”。朱德成為人民軍隊的總司令,與其所具備的品格風范是分不開的。
堅定的理想信念。朱德出身貧苦,目睹中國社會的腐敗和黑暗,備嘗世事艱辛,決心到邊疆云南“投筆從戎去,刷新舊國風”。為了與舊軍隊決裂,他放棄高官厚祿,遠涉重洋,“尋找拯救中國的道路”。在確立馬克思主義信仰、樹立為共產(chǎn)主義事業(yè)奮斗的崇高理想后,無論面對什么樣的艱難險阻和重大挫折,他始終沒有動搖。
堅強的黨性原則。南昌起義時,盡管朱德的年齡較大、過去有較高的社會地位,但他沒有以此自居,而是充分發(fā)揮利用自身優(yōu)勢和條件,盡心盡力、毫無怨言地干好黨分配的工作。長征途中,面對張國燾的分裂行徑,朱德大義凜然,堅定地說:“天下紅軍是一家,紅軍在黨的領(lǐng)導下,是一個整體,不能分裂。”在張國燾公然宣布另立“中央”后,朱德堅決反對,明確對張國燾指出:“你這個‘中央’不是中央,不能另起爐灶,鬧獨立性。”表現(xiàn)出了共產(chǎn)黨人可貴的黨性原則。
堅韌的本色作風。朱德向來平易近人,與戰(zhàn)士打成一片,始終保持純樸的本色。行軍作戰(zhàn),他與戰(zhàn)士們同甘共苦;休息娛樂,他與戰(zhàn)士們一起在球場上奔跑。陳毅在向中央的報告中曾介紹過紅四軍軍長朱德之所以被大家稱作“伙夫頭”,是因為他“芒鞋草履、十分襤褸”??谷諔?zhàn)爭時期,身為八路軍總司令的朱德,為了給遠在四川老家80多歲的母親寄生活費,不得不向自己的老同學寫信求援。他還被美國記者斯特朗描述為“簡樸得像個農(nóng)民的人”。正是這個“簡樸得像個農(nóng)民的人”,為取得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和新中國的成立作出了重要貢獻。